无论写什么,我动起笔来,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思绪迫入便秘的羊肠小道。也会不自觉地板起脸,任严肃的细胞传递至指尖,把心情中活跃、幽默、无需认真的欢快打捞出来,从我的喋喋不休中滤出,最后写出有悖于我最初“无知且快乐”的死文。如果说娱乐至死,也算符合。 
   
  当然,我也问自己,写完后,可以扔进回收站,但我又不愿删除,从头再写也不见得可以领悟所谓的“前车之鉴”。或许,我珍视的还是那些呆板模糊自恋的思想触觉,所低吟的无论有无道理,既然且生且灭,我又异常留恋,不如刻个碑,做个纪念。 
   
  而我的这番絮叨,是特别为电影《哈洛与慕德》所述的。仿若耸肩摊开双手表示没辙,这电影令我思绪万千,语无伦次。我那一刻在想,怪诞与幽默是这部电影致命的魅力,这一刻却觉得这部电影时刻流露出召唤爱与自由的严肃面孔,它才是生命力。 
   
  那么,让我用老少恋(18岁与79岁)的看点先把读者扣留在这儿。继而告诉你它的与众不同,关键之处也在这与众不同上,爱情什么的不过是配菜,真正的主菜还是展现60年代末至70年初美国的社会剪影,你不会不感兴趣,因为点点滴滴方方面面都将照进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当下的生活。 
   
  在此进入有关电影《哈洛与慕德》的话题。我要打乱了秩序来说,循着等待80岁新生的慕德的思维,从死亡说到爱情,再说向自由。吟诵着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孤树归林的诗歌;去寻找诗人歌手Cat Stevens演唱的自由世界——if you want to sing out ,sing out .and if you want to be free ,be free 。。。在同路的旅途中,遇到生死契阔的灵魂伴侣,一起朝前走。直到用或长或短的生命领悟出自由与爱的真谛——抛掉一切羁绊快乐的身外之物,让自由载着躯体飞翔。 
   
  而这样神圣的精神跋涉恰是这部电影的主旋律。这种信仰,贯穿全片。慕德用80年的生命守护它,并等来了被灵魂召唤来的信徒——哈洛。她借用“爱情”告诉了哈洛:哈洛爱慕德,慕德也爱哈洛,他们此生唯一的爱恋,不仅是可见的物质的生理欲望,更是可永恒不灭的精神生命,如此,便要超脱生与死的俗世,如此,便要打破物与欲的桎梏。 
   
  这在影片的结尾表达再直白不过了,慕德扔掉刻有“爱情宣言”的钱币,她把那拥有“爱之具象”的实物抛弃了,因为哈洛的爱将永存在慕德的心里,并不为一枚钱币的存在与否而生或灭。说远一点,这也是现代国人衍生无限烦恼与忧愁的所在,我们把爱刻在了实物上,所以那些爱都是明码标价的,自然,得与失已不再珍贵,却充满着占有的欲望与失去的愤懑,何谈幸福快乐。 
   
  谈什么,想了解真相,便要探究时代背影。要提及这部电影的拍摄时代,六七十年代可是美国历史中一段相当复杂的时期,政治经济文化都处于一种恐慌迷茫萧条的状态中,人们反对越战,要求社会变革,减少环境污染,呼喊逆城市化,价值观混乱,人心慌乱而迷茫等等。作为具有战前导演特质的哈尔.阿什比,他的内心诉求,抑或是同时代大多数人的渴望,几乎在《哈洛与慕德》的故事中淋漓尽致地袒露了。 
   
  他的两个主角都担负着他赋予的存在的使命,慕德,即将迎来八十岁生日,是个反战、反对城市化的无政府主义者,独居,无依无靠。哈洛十八岁,富家公子哥,是彻头彻尾的迷茫的一代,用各种各样假装自杀的方式吓唬母亲以此找到活着死去的存在感。所以,二人的相遇很值得玩味。他们一个积极,一个消极,但都热衷于同样的“爱好”。参加陌生人的葬礼,感受死亡的气息。喜欢看工人用打桩机拆毁建筑物,从毁灭中麻醉社会狼藉的悲凉。他们一同把生存于城市钢筋水泥中的小树,放回到大森林,寻求回归大地,回归自然的自由。用“爱情”把一老一少捆绑在一起,不如说他们是自由女神拣选的使者,像传递接力棒一样,他们被爱交织在了一起,由少的续接上老的遗志,延续了自由精神的长度。 
   
  或许有人说,慕德的自由是无政府主义的“为所欲为”的自由,而我不这么认为。这里的自由不该是及时享乐的自由,慕德或许没有哲学家的口才,把她的生活理念做成套娃,但在我看来,她是睿智的普通人的代表。而且也有人解读电影旨在讽刺安逸于现状的精神状态,或许电影过于干净的画面给了看客一丝细微的暗示,但放置当时的大环境,不满与彷徨应该是主调。当对政府改变社会丑陋面貌的能力失去了信心与希望时,慕德选择了以身作则的“对抗”,让自己活得充实快乐,影响身边的人获得活下去的勇气,不能否认,是慕德的精神拯救了哈洛的迷茫,而哈洛是那个时期少年、年轻人的代表,他们是国家的希望。 
   
  给予慕德如此高评价,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影片确实在塑造她生动悦心的性格特征时调动了丰富的想象力,给了她足够多的亮点。她“疯狂”驾车透露出的不羁与自由也成为了全剧一条有形的线索,那种弯弯绕绕疾驰的画面,也对应了导演哈尔.阿什比的镜头里貌似零散的连续不断的切割画面,突显了他独有的剪辑技术,这时是70年代初,现在看来都是令人刮目相待的。 
   
  而回到故事的风格上,有人定义为喜剧,或许称之为社会讽刺剧更为形象。黑色幽默的招牌便是讽刺,这也是《哈洛与慕德》这部电影的令人开怀的笑点。显然,一切秩序与常规都使人碍眼时,反常规反秩序便正好能营造十分巧妙的喜剧意境。慕德随意偷车,是反秩序的,哈洛用灵车做代步的车子,是反常规的,但我们把这样的场景放置脑海中,却能产生令人玩味的震撼效果。所谓的普通人,其实也是黑色幽默的素材,哈洛的叔叔,那位在战场上失去左手臂的好战的将军;夸夸其谈照本宣科的心理医生;为逝者超度的,却心怀歧视的道貌岸然的牧师;他们在慕德与哈洛的眼里,都成了伤痕累累的疾患社会的一部分。 
   
  这自然不是绝对的,多少有点“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味道。总之,归因的话,这都是一种痛斥人生价值观物化的表达,慕德影响哈洛寻求自我精神解放,不再迷茫的解药,便是放弃一切“身外之物”,认识自身的独一价值。正如阿瑟.米勒的传记作家比格斯比描述阿瑟.米勒所言:“他明白了一切都可能逝去,生活就是如履薄冰。我们以为脚下的支撑很牢固,但它却可能突然破裂。”如是,这便是寄托生存希望于物质欲望的悲哀。而我之所以引用比格斯比的话,是我自认为慕德用80年感受到的颠沛流离与欣欣向荣或许正是阿瑟米勒所感悟到的,在当时,这位天才剧作家同样是反对越战,鄙视美国不正视历史一味追求经济发展的。不管怎样美国已经向前走去了,而且走得很远了。而这样使人彷徨的心境,有些人恐怕在此刻也能体会到。历史是一面镜子,他人是一面镜子,这些都不是空话。 
   
  又说了一大堆可说可不说的废话。最后解释我的标题“迟到的灵魂伴侣”。我们还是说回到爱情吧,感性地说,很为慕德与哈洛难过,多么希望慕德晚出生半个世纪,抑或哈洛早出生半个世纪,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灵魂伴侣,令人艳羡。两个人相爱,年龄的确不是问题,可是无法相守到老,却是不能回避的遗憾。幸运的我们渴望拥有一份彼此相亲相爱的姻缘,可是很多的情侣结合到一起,却也有最终劳燕分飞的,那大概是一场错误的缘迷蒙了两个人的双眼。总之,你若拥有了一份难得的爱情,你们灵魂相知相惜,那么真心恭喜你,这样的爱情世间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