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法国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和英国乔治·奥威尔的《1984》,都是很久前从网络上下载的,可能是02、03年的时候了吧,好像是在亦凡书屋里看到的,直接选择文字复制粘贴成了txt文件,也不知道是谁翻译的,不过我感觉翻译的还挺不错的。好像是去年年底要不就是今年年初,我收拾老办公室的抽屉的时候找到了当时因为要对电脑格式化来杀毒而要保文件刻录的两张光盘,里面有好多东西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全是我刚工作的时候感兴趣的玩意儿,有我以前写的小说全集,有当时玩儿起来很兴奋的小flash游戏,还有从sinologic下载的法国电子先锋音乐,还有我从橄榄树、双子星、清韵书院等等网站保存下来的我当时特别喜欢的小说,两张光盘就像粒“时间胶囊”,让我在半个小时的浏览中重温了我刚走上社会的那几年的心境。有好多是没必要保留的,从那两张光盘里我只提出了南琛的《太监》、张广天黄纪苏写的四个剧本儿、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我自己做的小说集,还有就是这两部我只听说过还没看过的小说,其他的又都放进塑料袋里收进了抽屉。
由于是从网络上拷下来的,里面有不少打字错误,甚至有重复和明显的缺漏,而且我也不能确定我看的是不是全本,肯定与现在市场上能够看到的版本有很大的出入吧,或许就像原来有人在博克里留言说的那样,说的是同一本儿书,可貌似我所看到的跟大家看的又不是同一部作品似的。我也没打算买两本儿正版书来看,很早前就打定了主意,我就看从网上下的这个版本了。
我的版本里这两篇小说的前面都有一段儿挺长的评介,我在网络上也时常看到对这两部小说的评论,肯定我的很多想法儿都有人提出来过了,尽管我现在或者刚才也产生了不少想法儿——我感觉作为一个中国人看完了《1984》完全一点儿想法也不会有,就像个“局外人”那样,那简直是不可能的——我想说的倒是不多了。
《局外人》里说到的那个“索而默”是个很具体现实的形象,很普遍的,倒是里面提到的社会,那种机械的照章办事按部就班的社会像是通过一些想象构造出来的。传统的、官方的、风俗的、宗教的各种各样存在的不存在的规矩,构成了社会,具有一定机能的社会,这个规矩或许是很多人通过好几世代的生活都积累沉淀下来的,在沉淀的过程中,这些规矩中有血有肉的那些活的部分渐渐的不是被遗忘了就是被曲解了,只剩下僵硬的形式躯壳。就像一片荒芜的土地,通过人们的开发开垦开掘建设,渐渐定型为一个村庄一座城市,去哪里怎么走都有固定的路线,从小生活就在其中的人们已经很适应这样的城市布局,就算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也会按照已有的思维定势去向当地人打听或者买一份旅游地图,你可以知道哪里有公共厕所哪里有邮局,每个人都遵守的情况下就形成了社会秩序。如果在荒野,你可以随地大小便,但如果在荒野里有人在什么地方竖了两块牌子,上面写“男”“女”,那么你再去随地大小便的话,就会被认为不懂规矩,不文明了。在索而默的世界里,他始终都活在荒野里,具有原始的对文明的疑惑和迷惘,但在文明的环境里,那迷惑和迷惘就戏剧性的成了没心没肺无所谓的二流子形象了。
生活中我们经常会碰到一些我们认为的不公正,你会问“凭什么”“为什么”,或者根本不去问,仅只是感到不公正。有生活经验的人,尤其是年长的过来人,会对你说你在这个社会里就得这么做,不要问为什么,你必须这么做。当然这样的说法很强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一点儿也不温柔,所以很多没什么生活经验的年轻的人们即便是硬着头皮去适应社会了,他们仍旧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为什么或许在几百年前会有人告诉你,但现在谁也不会记住了,喜欢看书和考据的朋友或许会从以前的某部小说或者经典里找到出处,成了有文化的人,比如说“为什么要靠右行?”“为什么要结婚?”“人死了亲属为什么必须要哭?”等等,这些都是这个“社会城市”里已经定型的部分了,现实生活中的每个人都要花很多时间精力去理解、接受这个已定型的文明,你不去接受,或者即便接受了但并非很情愿的,那么一个“索而默”就诞生了。现实中愤世嫉俗的甚至玩世不恭的朋友很多,他们愤嫉的对象可能仅是某个小程序小政策,也可能是对现代社会的全盘否定,觉得那些是迂腐,总之,索而默就这么诞生了。《局外人》里的“索而默”相比之下是比较中庸的,他觉得那些社会习惯道德无所谓无关痛痒,没有接受,没有去激烈的反对,即便是承认也仅仅是停留在知识层面上的,很温和,毫无危险。也就因为索而默的这种“毫无危险”性质才构成了这本书的悲剧形态,一个无辜的人,仅仅是因为浑浑噩噩没心没肺而被处以死刑。当然在《局外人》最后的部分,索而默与牧师之间的那场正面斗争,还多少是有些火星儿的。
《局外人》的大概意思我想可以总结为一个人反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他自己觉得别扭但能凑合,别人也看着别扭并且替他感到着急,别人觉得他是不懂得怎么穿衣服,而实际上是这个人根本没理解人为啥要穿衣服。
对于习惯于偏激、极端、重口味、高难度的我来说,《局外人》写得并不怎么好,太多的心理描写是很骑墙的,若隐若现也就可有可无的。这小说的优点是把以前的小说里的那些不着四六的三青子二愣子当作主角儿,从心理到行为仔细地写了一遍,以前这些人都是小说里的小花脸儿丑角儿或者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小配角儿的,加缪煞有介事郑重其事地把他们推到了主要位置,让观众发现那些他们原来嘲笑过的小角色其实或许就是他们自己,抽了观众的嘴巴,揭了他们的伤疤,然后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成了20世纪初法国小说的一个名篇。揭示了这么一条理论——观众就是贱。自九十年代到现在,这条理论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大多是被用来炒作无聊的文艺节目通过低劣的绯闻来吸引观众的眼球。
加缪死了之后,貌似萨特还活了挺长时间,好像他还看到了欧美摇滚音乐发展到了“朋克”的阶段,赤裸裸的激烈的愤世嫉俗出现了,不再像索而默那样温顺的引首就戮,而是通过大声喊叫吵吵嚷嚷的要对现有文明说“不”。不过我没看过萨特是怎么评价“朋克”的,或许他领会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深刻哲学道理了吧。不过萨特死得还是早了些,他没看到“朋克”最后形成了自己的“社会城市”,你要“朋克”就必须穿成什么样子唱成什么样子,已经成了行规,也已经有人反抗这个行规,同时又是对“朋克”所反对的社会道德风俗投降或者就范或者回归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想只有从十九世纪末活到21世纪初的那不多的几个人才真正的做到了“索而默”的高度了吧,他们见识过的东西太多了,他们已经对“什么是社会”“什么是道德”可能已经不再感兴趣了,无所谓了,都是些小游戏么。
那么,存在永恒么?为什么非要永恒?永恒是不是就是不劳神不闹心?呵,追求“不劳神不闹心”状态的我还是衷心的希望人类继续这么充满活力的玩儿下去折腾下去呀。《1984》里给出了一个得到永恒的解决办法,并不怎么好玩儿。
有个朋友说奥威尔的《1984》没有他的《动物庄园》写得好,《动物庄园》我看的也是亦凡书屋版的,好几年前看的,印象挺好,很精彩,妙语连珠,《1984》里也有不少牛逼语录,这个看民运朋友的文章中的引用大概能够找到一些,不过看完了《动物庄园》觉得里面小说的成分更大些,好看,看完了《1984》感觉更多的是堵心,大段大段的理论阐述。用摇滚乐来说,《动物庄园》有些像metalblade公司的重金属,《1984》则有些earache公司的死亡金属的样子。
《1984》里有些麦卡锡主义的影子。我感觉奥威尔可能是对当时的苏联政治有很高的兴趣,而且作了大量的研究和生活体验的,里面提到的“老大哥”正是映射“斯大林”,从老大哥的画像、声音到老大哥的身份——背离慈爱胸怀的顽固不化的流亡者(最后一章倒数第二段最后一句),都让我想到了斯大林。不过因为我先看了《阿尔巴特街的儿女们》这样的现实主义的小说,《1984》给我的艺术效果就显得还不够鲜活生动了。不过我又觉得像《1984》这样的题材,鲜活生动了反而会影响效果。《1984》里通过大段大段的阐述给出了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质,里面有多大的程度是推理和演绎我不太清楚,但这些分析所建立的逻辑是很有说服力很实用的。我不知道《1984》是否对二战后的世界共产主义运动或者反共产主义做出了指导性的作用,其中有些模式我想肯定是不少领导人都想做到的,可实际科学技术水平又达不到,说不定会有几个专制领袖每天晚上抱着这本儿《1984》像抱着《圣经》一样望梅止渴。更有可能因为奥威尔是英国人的缘故,《1984》在它本来能大施手段的地区、领域被封禁了呢。关于这些我都不想多说,相关的议论已经太多了。
昨天我和老圈儿聊天儿又提到了“后工业”,我把人类的发展分为“前农业”“农业”“工业”“后工业”,之后还会出现什么我也猜不出来,老圈儿认为我这个分法很粗糙而且很扯淡,但建议我把具体的写下来,说不定他能具体的驳斥我。我说这题材太大,写起来太麻烦。《1984》里提到了“前工业”,但没有明说“后工业”,我感觉他也想给出“后工业”的一些思考解释,但很明显也没想明白,所以才会把那些理论连篇累牍不嫌麻烦的罗列出来,但仍旧没指出根儿来。在这点上,我仍然要提日本的漫画作品,“末世论”的三大家,大友克洋、士郎正宗、木城幸人,却都给出了比较准确的形象的东西。看过《铳梦》之后,就会觉到《1984》的幼稚和可爱了。《1984》的世界里的一般平民生活,在大友克洋的15分钟短篇《大炮街》里能够看得很真实;《1984》里的思想犯罪在士郎正宗的《功壳机动队》里能够看到具体实施方法,后来被改编成电影《22世纪黑客帝国》什么的,不过味儿已经变了;《1984》里的社会组织结构远没有木城幸人的《铳梦》中那么完整和有说服力。《1984》给我感觉就是一部社会主义版的弗里茨·朗的《大都会》。如果把《1984》让大友克洋和押井守改编导演成动画片儿的话,我肯定会买一个正版来看看的,我相信他俩能让这部作品增色不少。
后工业,末世论,中国诗歌圈儿提出的“末法时代”这三个概念大同小异,只不过我还是站在从小被灌输的粗糙的马克思主义学说的角度上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所以说出了个“后工业”来。《1984》给出了一个对这个末世的解决办法,是诸多可能性中的一个,还说不上是最坏的打算,而且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种解决办法恐怕不会结出什么成果来了。
值得提出来的是《1984》中对记忆的看法,怎么篡改或者抹掉记忆,提出了一个“双重思想”的方法,不过无论怎么讨论都没有脱离“记忆”这个概念,以及种种概念;说编订《新词词典》来缩小人类的词汇量,进而缩小人们的思维范围,简化他们的思维,让他们都无法从傻逼还原为一般意义上的人,从而达到统治的目的——这些可以用中国古代的“名家”的思想来作出些解释,在印度经典《五十奥义书》里则说得更明白,“语言是神,是大梵”,只要剥夺了人们语言的能力,也就不用像《1984》里那么多劳什子了。最近我有重温了一下中国汉字拼音化的事儿,现在还有很多人在搞,就是要把汉字用其他字母给表达出来,简化并减少汉字量,使汉语容易传播,实际上就是在作《新词词典》。昨天有一个汉字拼音化的朋友把他的著述给了我一本儿,我这里还有其他的拼音化研究成果论文,大多都是把汉字变成外星文字,让人看了头疼。据说党中央是支持消灭汉字的,而平民是反对的,反正我现在除了在电脑上打字之外一般都用繁体字(也就是正体字)写文章,我觉得用繁体字写东西舒服,而且容易让别人理解我到底要说什么,很准确且美观。在我看来,汉字拼音化实在劳神,最简单的就是现在实行的,不让小孩子说汉语,全说英语,让汉语死掉,不就完了么?用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字符,一串串的脑残似的拼写,但又要照顾到汉字的多样性,普通话发音,方言和少数民族语言的发音,还有不同的字根,字的渊源,其实就是想让人们通过看这些字符串儿还能够联想起原来汉字的意义,多劳神?!
我感觉汉字拼音化只有一个很现实的用处,就是编写密码信,输入一个汉字字符串,出来一大堆乱码,让外国间谍就算是截获了也不知其所以然。而且我还考虑可以设计一个专门的程序或者机器,以更高的效率提供汉字拼音化的方案,原来的方案都是老专家老学者们搞一辈子才弄出来的,用这台机器,奔腾双核或者赛扬什么的,一分钟出它几百个,够咱们用几年的呢。到时候我们如果要传送什么信息,就把信息用汉字字符串输入到这台机器里,同时产生一个密码和密匙……嗯,说不定这玩意儿好几十年前就有了哈。
比较有意思的是,在20世纪70年代的英语国家书法界(非英语国家我还不太了解,据我所知欧洲其他国家、阿拉伯国家也有)出现了“字母组合学”。一开始仅是为了做平面设计时提供较新颖的单词拼写图案的,这种书法研究在穆斯林国家好像已经存在上千年了,比如说当时的摇滚乐队们喜欢给自己的乐队设计标志,就是把自己的乐队的名字通过字母组合的方法形成一个有趣的图案。后来这门学门搞得很大了,开始有意识的改造自己国家的文字写法,虽然没有传播开,但从一些报道和网站里能够看出他们的研究成果——当然这都是自发的,而不是像中国汉字拼音化这种政府行为——尤其是在中国书法在全世界产生了影响之后,很多人希望以后他们国家的人也能够像中国人这样用独立符号来表达一个意思,并且也能够用毛笔书写,形成他们国家特有的书法。字母组合学,给我感觉就有点“拉丁字母汉字化”的意思了。想到当年外族入侵中华大地的时候,西夏、匈奴等地方也纷纷出现了类似汉字的他们民族的文字,嗯,这些遗迹如果想找并不难找到。汉字的生命力和吸引力还是很强大的哈。
呵,要我说中国搞汉字拼音化的朋友们都可以再等等看,说不定以后就没这个必要了呢。当然也可以向“红学”一样,都是混饭吃的一个手段;而且在拼音化的同时还能够对汉字做很深入的研究,玩儿起来总还是很有意思的。
- Re: 《局外人》《1984》读后感posted on 03/07/2010
朱老剑客 wrote:
《局外人》的大概意思我想可以总结为一个人反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他自己觉得别扭但能凑合,别人也看着别扭并且替他感到着急,别人觉得他是不懂得怎么穿衣服,而实际上是这个人根本没理解人为啥要穿衣服。
有时候, 我也是这样. 这段描述很贴切. - RE: 《局外人》《1984》读后感posted on 10/04/2016
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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