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u Mihaileanu 二十来岁时在罗马尼亚的一家意地绪剧院跑龙套 (我原以为意地绪语早绝种了,没想到齐奥塞斯库同志竟然让它存在),八十年代初到法国学电影,几年的打杂,当跟班之后,九十年代一举出名 (是真金总是要放光的!)。其成名作-生命列车 (Le train de vie), 说的是纳粹铁蹄降临之前,中欧的一个犹太村庄的村民,突发奇想,认为反正早晚都是死,还不如鱼死网破挣扎一番。他们决定化装成一群押送犹太人的德国军车,冒险始往以色列,好不容易上了路,几经险情最后遭遇另一群和他们一样的人和车,结果发现对方是同样想虎口脱险的吉普塞人。整个故事荒诞不已,幽默之极,Mihaileanu 极尽挖苦嘲笑犹太同胞的激进,财迷,保守, 欣赏他们的睿智和不甘心,而且用大量的文字游戏,整个把个悲剧变成苦中作乐的喜剧,让人从头笑到尾。要不是他自己是犹太人,换个人,还不被骂反犹才怪。
生命列车 (Le train de vie) 用犹太人特有的幽默和自嘲,把一群普通人在死亡将临时,化悲痛为逃生的力量,并由此激发出更强的生命力和对生活的眷恋表现得淋漓尽致,但又没有一般电影里无谓廉价的同情或伤感。每个人的才能都被求生的欲望引发,各自的性格冲突, 信仰都暴露无余。 村里最能干的人被大伙指定装扮成押送犹太人的纳粹军官,可是难为了这个虔诚的犹太教徒,会计为节省开支,斤斤计较四处化缘,找钱修复破机车,出村上学的年轻人迷上了共产主义,在逃命的列车上布道,惹得拉比不满。。。。。反正整个电影象荒诞的现代寓言,每一段对话都让人会心而笑或破涕为笑或苦笑皆非。比如有个人听说得坐火车,立马反对: "不行,不能坐火车,我老婆晕火车"。邻居回说: "得了吧,你老婆从来没坐过火车!" 对方回答:" 所以她从来不坐火车啊" 。
影片最后,犹太人和吉普塞人坐着同一趟生命列车,驶向各自梦里的故乡印度和以色列 - 片尾的解说为 "结果,生活中的生命列车把他们全都拉进奥斯维辛"。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电影的名字,本身就是个字面游戏。Le train de vie 转意指舒适甚至奢侈的一种生活方式,说某人的 le train de vie,言下之意某人的日子过得很讲究,有情趣,衣食不愁,生命更是有保障的。可见Radu Mihaileanu 的用心良苦。
《音乐会》(Le Concert) 说的是勃捏日列夫时代俄国著名的乐团 Bolchoï 借故政治清洗运动,想把'异己'的犹太艺术家踢出门。指挥 Andrei Filipov 拒绝合作,不愿把自己钟爱的大小提琴手等艺术家解雇,结果自己反被当作人民的敌人给斯文扫地,罚去当乐团的清洁工,同事朋友小提琴手被发配西伯利亚。后来苏联变修成俄国,乐团恢复,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Andrei 和其他音乐家的命运并未有太大的改变,成天为油烟柴米奔波,过去的大提琴手改行开救护车,吹小号的电影院当领坐等等,Andrei本性难移,时常把扫帚当指挥棒,重温旧梦。有一天他在剧院院长的办公室做清洁时无意见传真机受到一份来自巴黎有名的 Chatelet 音乐厅给 Bolchoï 演出的邀请,脑袋一发昏,顺手把传真带走,开始和过去的同事合谋,自组乐队,准备冒名前往巴黎上演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Violin Concerto,在吉普塞人的帮助下顺利办了假护照签证来到巴黎显身手。 柴可夫斯基借 Andrei把一群貌似乌合之众的落魄的优秀艺术家重新聚集起来,通过对柴可夫斯基的热爱,对音乐的热忱,找回失去的尊严。
Radu Mihaileanu 镜头下的音乐家们个个其貌不扬,常常酒醉不醒,犹太音乐家到巴黎演出时还不忘捎私货赚钱,结果发现俄国鱼子酱早已不是奇货可居的奢侈品,直后悔说: "早知还不如带一堆中国产的手机来巴黎卖呢!" 他们蹩脚的法语错误让人笑破肚子,喝醉酒忘了排练时间,最逗的是乐队的经济人,到巴黎后直奔法共的总部找同志。俄国艺术家的不拘小节,天赋的音乐才能和巴黎人的拿腔拿调,装模做样对比,整个电影充满滑稽,嘲弄但又是善意的幽默。这才是观众喜欢Mihaileanu 的最大原因之一,善意而非刻薄的讽刺讥笑是幽默里最不容易掌握的。Woody Allen 拿别人开心时常先拿自己开涮,省得被误会,而且他的幽默多是读过书,上过学的人,都市人的个人主义的幽默, Mihaileanu 刻画的人物的悲剧里,嬉笑哀怒是集体的,大伙一块担着的,总是和某个时代的悲剧紧密相关,笑完之后不定还有眼泪。Mihaileanu 的电影里常有吉普塞人的影子,《音乐会》也不例外,记叙吉普塞人和犹太人的友谊,共同对音乐的热爱和对集权的藐视。
这使我想到一个犹太朋友的玩笑, 咱们Ashkenazi, 出的是爱因斯坦,托马斯曼,李斯特,塞林格,马克斯,而 Sephardic呢,除了falafel (北非三明治),首饰店,他们有啥?
- Re: [灌水一瓢] Radu Mihaileanu 和他的电影posted on 02/28/2010
我说犹太人与吉普赛原都是苦命儿,但手腕不一样。这吉普赛就象玛雅说的只顾跳
舞或gz说的闻歌起舞,犹太人挺而走险中舞,平时还是象中国人那么斤斤精精金金
经的。
鹿希对犹太人研究得够分明。我倒不一定欣赏犹太人的幽默,特欣赏犹太人戴的大
盖帽子,那得有多重啊?在这世界上一边做大生意一边能戴大盖帽的,也只有他们
了,真的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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