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悦离 提交日期:2006-6-7 20:00:00
胡兰成说话写字,有一种糊涂的温柔,所有大不违讲来皆可水濯烟清,如风过袖,什么都消弭。正所谓天意人事如渔樵闲话,将烽火情仇摇散成樽底的夕意微红。那点红,是酒中的玫瑰烧,泡过艳魂的水,晶光灿然里氤氲着冶荡丰澹,初饮,少不了要上头,待得星稀月沉时忽醒,夜的凉腌着酸的骨,才晓得日间席中的洒然风流,不过是酒精的滑头。湘竹晨露,陌上花钿,哪一个是乱世男儿该有的披挂?但谁都得接受:泰国人妖比真女人还美过十分,假做真时真不如。
他的文字之色,清艳非常,系人心处如调情时锐的指尖在手上轻轻划过,痒大过痛,私心里还只盼着掌心留了朱砂色的蔻丹香,委委蛇蛇多么销魂一刹那。这样妖的手段,偏就脂粉不施,黑瞳仁滑在桃花眼里,清亮亮的,无辜到邪乎。是谁说的轻薄文字,倒也不觉冤了他。只是世间人对于端正惟嫌呆闷,哪里架得住的这样手笔,意痴心迷之余,怎留得出闲功夫去分辨是白飞飞抑或小龙女。
《今生今世》的调调不喜欢,也疑惑过是否我束心如老尼,不觉情事能怎样旖旎。何况有推脱,再隐蔽也是推脱,这个感情中的死忌被他一犯再犯,说着懂得,何尝慈悲。中国女人太寂寞,遑论纵情滥觞,只这懂得,几人能够?难怪前仆后继,涕泣如雨,一个比一个死得难看。不过,谈恋爱与奕棋有类似,遇着对手才关键,不然再毫发无损善始善终都不是那个状态。虽然可惜着张爱,可愿赌服输,各抱冷暖,用不着讨伐夹缠个没完。此公有心情:珍重道别,两忘于斯,尚要前途快活。话说回来,未必当初不是为着这点潇洒才爱上他,又何来的怨怼。过去的,都是好日子,藏在心里的冰箱便是,万不宜回甘,时间久了,再鲜美的东西总会发馊,尤其他老而不僵,活跳尸一般,念念叨叨简直要替你自己挖了过去的眼。
值得一看的是《山河岁月》,到此处端的异相,仿佛谙透了黄帝内经的采补之术,竟成望气家。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居然收获良多。彼方在伤感时随口喟叹:从此枯萎了,后果就成谶。而他却有了山河岁月,竟隐隐酿出仙气,将她抛在后面。可见人是有定数,有时相遇只为着成就他,唉呀~~,啪啪,真恨我是没头脑,竟收不住倾心。文字的美,有大江杨柳,气象各呈,原不必拘泥于一种好。只可惜人若失足成千古恨,便没有余地回转,本可以流传的笔墨竟是死定了。
他的纤润细巧同时代无人可比,男子不能,女子也不能。笔法流丽完全阴性而不觉牵强。不象有些花间词,堆脂砌露的脸面掩不住剃未净的胡须根,硬不硬软不软没的惹人发噱。真正男生女相,难觅筋骨,亦算临水簪花,自恋到唯美了。
只是,男子到这地步,怎让人看重他?
- Re: 『闲闲书话』胡兰成 男生女相posted on 06/08/2006
胡的文字是看过.还好. 这篇评论的文字倒是忸捏得厉害:) - Re: 『闲闲书话』胡兰成 男生女相posted on 06/08/2006
ben ben wrote:
胡的文字是看过.还好. 这篇评论的文字倒是忸捏得厉害:)
行啊,笨笨。我辈江湖后继有人。:)
我想,那贴手可能是受断背情节困扰。男生女相。嗯。:) - posted on 06/09/2006
我记得胡兰成说过一句话:“人真是不能写比他高的人。”大约是在《中国文学史话》里,对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表示不喜。在胡兰成看来,林语堂比苏轼低,所以理解不了苏轼,写的传记就很可笑。如苏和王安石虽政见不同,但都是一时无二的人物,所以相见有彼此敬重的情意在里面,但是林语堂喜欢苏轼,就代苏不喜欢起王安石来,甚至对史料的挑选也不甚客观,以来贬低王安石。
用胡兰成的话来套这个作者,就很贴切了。只看了胡的今生今世与山河岁月,也就提笔写评论了。况且文字也像笨笨说的一样,别扭得难受。一眼看去即是刻意想学胡的文风,却又没能学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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