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 草
冷 烛
“天南天北绕路边,托根无处不延绵,萋萋总是无情物,回绿东风又一年。”
童年,我在江南的外婆家长大,那里早春时节的湖畔、田垄以及山野边,到处都是这种细绿叶子的蒿草,他们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寒冷,当农家儿女在繁忙的农事后,便赶紧瞅准空闲割两篓嫩嫩的蒿草,洗干净草上那些新鲜的泥土,挑到哦城里去卖,淡淡的青草香味,给古城添了几份春色。
《诗经.小雅.鹿鸣》里有“呦呦鹿鸣,食草之蒿”。这就是指的青蒿,聂麦中《闻人说海北事有感》诗云:“村落日中眠虎豹 ,田园雨后长青蒿”。青蒿又蜜柑内草蒿,江东人呼为犰蒿。
犰蒿,为其气臭,似犰,晏子云:蒿,草只高者也。按〈尔雅〉称诸蒿,独立而得单称为蒿,这里指的饿是青蒿,因为它茎叶的特殊香味,人们喜欢用它来炒熏的腊肉,而蒿嫩时用醋淹成菹 ,更香。
青蒿叶对生,那些茵绿色的陈蒿背面不白的,二月生许多苗,叶极细,茎粗如筷子且肥软,到夏天长到四五尺多,秋后开细淡黄花,就是像野菊花的那种,一点也不张扬,长在满山遍野里,开完花就结子,如栗米大色麻,里面有细子,八九月采子阴干,根茎叶可并如药用。
沈括《梦溪笔谈》云:青蒿,自有两种,一种黄色,一种青色,陕西限绥之间,蒿丛中时有一两窠,本地人称它为香蒿,而平常的蒿色是淡青色的,但这种如松柏之色深青,到了秋天,比的草都萎黄了,但这种蒿草仍然碧绿,气味芬芳,此乃蒿中之最。
《本草纲目》里说这种野草:“茎、叶、根、子。”味苦,寒,皆用来止瘙痒、息疮,杀虱,治留热在骨节之间,可明目,还可治鼻中衄血、痔便血,毒蜂蛰人,耳出脓等。”。又因青蒿旺于农历六月,得草木之少阳之气最多,所以民间用它悬于门庭,以避邪气。
黄花蒿,也就是臭蒿,农家人菜来罨制成酱,俗称为黄色的酒曲子,就是做米酒的发酵的引子。
白蒿有水陆两种,尔雅上称为蘩,白蕃蒿草,因为它极为容易繁衍,今陆生称为艾蒿,辛香而修长美丽的身躯,遗世而独立。到了秋天,称为籁,或萧或楸,象征着秋气萧赖,山川之气象。白蒿叶很像细艾,上边有白毛错长,比青蒿粗。从生到死都比别的蒿白。蓬蒿可以为菹,故有诗云,“以豆荐繁菹也。”捣叶茎为汁空腹服用,可以治”五脏邪气,风寒湿痹,补中易气,使毛发乌黑。
无论天南天北,只要有根,蒿草就会在泥地里繁衍。与世无争。那些由苦涩而攒成的人之善心和智慧,不也像这蒿草,纯美而纯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可与檀香媲美,让世人赏心悦目,恒记于心。
初稿于1999年春于北京海淀五道口
修改于2004年12月2日于汉口刘家庙听雨斋
- Re: 蒿 草posted on 12/02/2004
这篇不错,读之若闻蒿香。
- Re: 问候各位朋友posted on 12/03/2004
问候阿珊妹妹,玛雅,真羡慕你们可以游走在异国风景中。
问候adagio君,感谢你赐教。
你的stomach flu好些了没有,可以多吃流汁类食物,食疗是不错的好办法,愿君早日康复 - posted on 12/08/2004
后记:
野禾,即栗,亦为旧对稻和其它杂粮的总称。黄庭坚在《戏咏江南风土》里说:“禾舂玉粒送官仓。”,在《诗.大雅.生民》里有:禾役虽穗”,这里的穗是写做左为“禾”旁,右加“遂”,形容禾苗长得茂盛的样子。禾为野生草本植物,少数为木直如(竹),茎有明显的节,节间常中空,少数为实心。叶互生为两开,通常有一舌,开小白花。秦汉以前,禾指栗,即小米,后世俗以稻为“禾”,苏轼说“禾已实而生耳,稻方秀而泥蟠”,禾水为地名,流经江西吉安入赣江。取小青(一种禾名)叶入药,加砂糖捣烂为汁服用,可以治疗中暑发昏,效显。
这种野草经了几乎致命的寒霜的摧折,还要为世界增添一份健康和详和,拼命地站直,以铁的塑像直刺着高远的宇宙,直到绽放开一朵小花。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禾一样的植物都默默地在四季轮回中传承生命的绿。 - posted on 12/08/2004
冷燭好﹗
這名字好冷﹐又趕上冬天﹐文字都顯得冷。
我覺得讀書文獻是一種文體﹐但和植物作一番對話乞不是更好的文體
﹖作學問的人很多啊﹐大凡不跟名師(臺階)讀研﹐不拿個把博士碩
士的都不好寫文章的(當然周作人例外)。
陶淵明的“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沒有在南方叢林行走過的人恐
怕感覺不到個中滋味﹐還有海子的“如口袋裡潮濕的小雞”﹐農家小
男孩的惻隱﹗而寫這樣的東西是不需要碩士博士學位的。
菊科的植物我都喜歡﹐最喜歡的是著草﹐也很喜歡蒿草的芳香。這回
旅行中發現卡門中一句臺詞中的Manzarilla(西班牙語) 原來就是甘菊
(Chamomile)﹐我最喜歡飲的一種茶﹗
- Re: 蒿 草posted on 12/09/2004
感谢xw君斧正,阁下意思我明白!我给你介绍一篇好文——请读李锐先生给傅国涌的书作的序。
人各有志,阁下关于不是名师所授然写不出好文章的是为漏学者之说,鄙人浅薄亦不敢苟同。
茶与咖啡皆可提神,东西各人所喜矣!至于牡丹、菊与竹以及野草以及人之气都会随岁月流逝,其气的冶炼方式有多种,然天山雪莲为名仕皇族所种乎?天山雪莲非珍奇之材乎?
余以为,有助于灵魂的提升的能燃烧的皆为人之风华!
- Re: 问候各位朋友posted on 12/09/2004
谢谢冷小姐关心,我已完全康复,饿了一天,就好了。:)
xw的意思是说,你自己喜欢这些野草,又写了由衷的文字,就很好了,不必惊动名人的言录来为自己的文字添彩。老朽估计他是这个意思。:)
- Re: 蒿 草posted on 12/10/2004
謝謝冷燭的金光菊﹗(顏色有些重﹖)
我說的“不好寫文章”指的是學術文章﹐就是博引眾家參考文獻旁征
側證的那種東西。不是你說的“寫不出好文章”。
天山的雪蓮生在高山上﹐自生自滅﹐何必費神于搗藥提香﹖
- Re: 蒿 草posted on 01/30/2009
Ti.
Please paste HTML code and press Enter.
(c) 2010 Maya Chilam Found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