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多的才女写电影随笔啊。
…………………………
时下的图书市场上,有一类书籍颇为走红,即“电影随笔”。印象中似乎始作俑者当四川成都的洁尘之电影随笔集《华丽转身》莫属(指流行程度),其后,各出版社纷纷跟进,短短数年时间,涌现出相当数量的同类书籍,一时间,仿佛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消费热潮。
粗粗归纳一下此类图书的显著特征,不外乎以下几点:一、装帧精美,定价不菲,印数可观;二、书中涉及的影片多以欧美经典电影为主;三、作者几乎清一色全是女性,且都以“才女”著称;四、文字多感性细腻,华美抒情。
文学之外,电影亦为我之所爱,尽管二者都非我的主业,但或许因为当年一段不解的因缘,内心总是难以割舍。年少时热衷过收藏电影杂志,稍长,以阅读电影剧本为乐,自诩为我的“平面电影”,而今,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购买影碟亦成了每月购书之外的一项固定开销。故而,举凡与电影有关的文字也就相应落入了自己关注的范围,这其中,自然包括不断面世的“电影随笔”。
翻阅自己数年来的读书笔记,发现竟有不少篇什跟此类书籍有关。不过,其间也有明显的变化。初始的感动和赞许,已经悄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批评和不满足。这或许跟自己的年岁渐增,阅历渐长有着不小的关系。
《新京报》的某期书评版曾刊登过一篇文章,将洁尘的新书《黑夜里最黑的花》“誉”为一枝“塑料花”,恐怕并非偶然。就我个人的阅读经验来看,确实觉得这类随笔集越来越有面目相似、一味滥情的倾向和局限。尽管它们的追随者甚众,追捧者无数。
在众多由颇具灵气、感性和悟性的才女们一手打造的电影随笔中,越来越多的是轻轻浅浅的抒情、黯夜神伤的悒郁以及喋喋不休的八卦轶事,独独缺乏的是一份锐利的思想。当此类书籍频繁出版,继而被包装成品牌、系列之后,其中的分量越来越轻,多是个人的零星断想,即便间或扯上些“主义”“流派”之类的评论术语或观念,也是蜻蜓点水,凌空虚步,确实有如一枝看上去妖娆多姿实则无根无生命的塑料花。也许有人会因此反诘,电影本来就是娱乐,要的就是轻松愉悦,何必弄得那么累呢?
是啊,天下那么多热爱电影的人们,未必人人都能明确说出电影究竟是什么,而我们又从电影中得到了什么。明知银幕上的生生死死、爱欲情仇,离复杂多变的现实生活其实仍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也许沉迷电影的最简单最直接的目的,无非就是欲借他人酒杯浇自己的块垒罢了,只是愿意停泊在光怪陆离的声色光影中寻觅片刻的沉醉与忘情而已。不过,我仍然固执地以为,既然有感而发并集成文字,必得提供些有意义有价值的思考方属上乘,过分沉迷于小情小调的抒情和绚丽文字的营造,难免留下无足轻重的诟病。出版商的蜂拥而至,自然看重的是市场与商情,而读者受众的追捧,究竟是源于对才女们缠绵文字的欣赏,亦或只是对其间若隐若现的著者个人情感生活的窥测?那么,影片本身所折射出的各类文化信息,倒底还剩几许?
所以,读过了洁尘(《华丽转身》、《暗地妖娆》、《黑夜里最黑的花》)、毛尖(《非常罪,非常美》)、萧耳(《第二性元素》)、王敏(《黑到深处》)、聂双(《蓝月亮的舞蹈》)、苏三(《我为碟狂》)等等之后,越来越感到不甚满足。反倒是一本毫不张扬并不为人关注的《电影理论笔记》,值得一提。作者郭小橹,北电科班出身,文笔同样优美流畅,清新脱俗,却不曾沉溺于表面的感性理解,而是既有技术层面的分析又有深刻的理性评论。另有戴锦华的《电影批评》,其视野与深度,思想的锋芒与感受的弹性,亦为我所激赏。只可惜这些严肃认真的思考,反而容易被淹没在流行时尚的喧嚣中,不由地只能一声叹息。 《新京报》2004年10月22日“书评”版
Please paste HTML code and press Enter.
(c) 2010 Maya Chilam Found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