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与幸福的定义是词语定义中最模糊的。
如果快乐是一个时间点,幸福是一条时间线,那么点的连续就成为线了。这样是否建立起一个幸福/时间坐标?
这个报道有趣。这是科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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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快感就像上帝、爱或者美丽一样,是多层面的不解之谜,它是那么不可琢磨,又是那么令人神往。但是现在,只要向你中脑的某一微小区域通入几微安的电流,就能令你达到飘飘欲仙的状态了。
快感来自何处?
早先的动物和人类实验让科学家认为,快感来自于大脑的“奖赏中心”——对这个部位采用温和的电击,就能使老鼠和人进入一种看似痴迷的状态。这个实验让人们认识到,要在大脑中产生快感是很简单的事,只需简单地刺激正确的神经中枢即可。
到了1980年代,奖赏中心的回路图已经被绘制出来了,研究人员已经知道了在这一区域传递信息的化学递质叫做多巴胺,因此奖赏中心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多巴胺系统。在动物实验中,它奖励动物做有生存价值的事情——进食和发生性行为。
但是,也有一些科学家认为,大脑里的快感问题还远没有成为定论,电极刺激奖赏中心带给人和老鼠的只是一种“想要”的欲望,而不是欢喜的快感。得到这一结论的科学实验由密歇根大学的神经科学家肯特·白睿智完成:他用一种药物封锁多巴胺的受体从而关闭信号传输,来观察实验动物的快感是否被封锁或减弱。
当他用一种神经毒素去除老鼠的多巴胺产生细胞时,老鼠停止了主动进食。但在强迫饲喂它们甜的和苦的流食时,它们对甜食表示愉悦而对苦味表示不欢迎这证明愉快的感觉本身并不产生于多巴胺系统。俄亥俄州的博灵格林州立大学的扎克·潘克色朴说:“多巴胺系统是负责动机和寻觅的,它使人们产生一种基本的欲望或者冲动,一种要应对世界的热忱。”
此后,另一些科学家发现,传递快感的关键物质不是多巴胺,而是一种被称为阿片类的化合物吗啡和海洛因也属于这类化合物。
那么,大脑中的阿片受体在那里呢?白睿智和牛津大学的艾德门德·罗斯等人发现,阿片类受体广布于大脑之中。最新的研究则把快感中心定位于大脑深部靠近多巴胺系统一个很小的区域,和眼睛后面的“前额脑区底部”。从吸毒后的腾云驾雾到感官高潮的酣畅淋漓,再到享用一份丰盛美食后的满足或者赢钱时的激动颤抖,无不与这两个脑区的神经化学变化有关。
由快感作主
既然发现了大脑里的快感中心,研究人员们不禁要问:它们究竟是干什么用的?答案是:快感远不是仅仅作为一种强烈的、纯粹的人们追逐的目标,它其实影响到所有基本的大脑加工过程。
在任何一个单一时间内,任何动物都会有各种各样相互冲突的需求:吃、喝、保持安全、配偶、激昂,每一种需求都有动机。研究人员指出,我们是用快感来做出每样决定的。
从做数学题到组词造句、到做出合理的选择、到打赌,所有的选择答案都是看每种行为能带来多少快乐,人们的决定总是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快乐。这一理论的根据是19世纪的一个病历,有一个叫菲尼亚斯·盖奇的人,他的大脑额叶受损,这使他不能感觉到任何情感,有启发意义的是,他也因此而不能再做出任何决定。
动物的愉悦
快感在人们做出决定上的作用,令研究人员联想到它可能是早在人类之前就进化出来的生物学结果。有的研究人员相信两栖类和爬行类动物都能被唤起快感,还有人说,连苍蝇和软体动物都有快感。
按照《海豚的微笑》的作者、科罗拉多大学的马克·拜考夫教授的观点,动物除了能体会恐惧、疼痛、喜悦和愤怒外,也有更加复杂的情感,诸如窘迫、爱和悲伤。至于快感,拜考夫认为毫无疑问动物有这种体验。
拜考夫的观点取自扎克·潘克色朴的研究成果。潘克色朴几年前发现,幼鼠在戏耍时或在被胳肢时,会发出仿佛是在笑的有规则的高调噪音。潘克色朴认为小鼠的行为表明它们在经历愉悦。他说,这些嬉戏的小鼠产生了阿片类物质,这类物质在人身上正是主要的快感中介。
加拿大蒙特利尔拉瓦尔大学的迈克尔·凯伯奈克也同样确信动物有着和情绪有关的感情。他说:“我们可以证明爬虫类动物也能体验到快感。”
凯伯奈克把一个蜥蜴放到一个由暖灯围起来的角落里,同时把平常的食物放在温暖的角落,而将蜥蜴认为的美食放到了寒冷的角落。这时候,只要寒冷角落的温度高过某一特定温度,蜥蜴就会冒险去吃美味佳肴。但是,如果那里太冷,它们就留在原地就近采食。在寒冷角落的食物愈是美味,蜥蜴所甘愿忍受的温度就愈低,它们把食物的品质和温暖做了比较。这不可能是一个自发的行为,蜥蜴是由于美味而做的决定。凯伯奈克说:“这就意味着它们一定体验到了美味或愉快的感觉。”
在另外一个实验中,他让蜥蜴学会了避免吃一种怪味食品,这种食品曾一度让蜥蜴恶心。哺乳动物很容易建立这种反射,人一般都不喜欢曾让他们恶心的食物,换句话说,这一过程是由体验愉快感和不愉快感而驱动的。所以,凯伯奈克说,“既然这种情形也发生在蜥蜴身上,它说明蜥蜴也知道感官的快乐。”
但他将同样的实验用在青蛙和蛤蟆上,却发现这两种动物学不会避免令其恶心的食物,这说明快感只进化到爬行类,而两栖类没有快感。凯伯奈克说:“我看,青蛙和蛤蟆只能算是‘机器动物’,而爬行类则有头脑。”
压力为什么带来快感?
为什么人们玩蹦极跳,把自己绑在滑雪板上从悬崖上往下跳,或者从飞机上跳下?某些危险的或有压力的极限运动如何在心跳之后令人感到快活?其实,这种寻求刺激玩心跳的行为,也只是我们大脑工作的一个副产品。
按照研究人员的说法,我们大脑的快感系统是奖赏和指导我们行为的,它确保我们干的事情有助于我们的生存,但是某些有利的行为自然地包含着冒险的成分。比如,采集、狩猎和争夺配偶都可能非常危险。要保证安全又要发现我们的需要,这两者常会发生冲突。
但是快感其实是在以一种简单的方式让我们决定下一步该做什么,它不能长久。在进化过程中,如果一种动物太过沉溺于吃某样东西的快感,它就会沦为下一个捕食动物的猎物而被淘汰。所以,快感总是很短暂,目的就是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下一个目标上。这可能可以部分解释当你吃得太饱时,再美味的食物也会乏味甚至令你倒胃。科学家认为,这种快感过后让我们回落的反作用也是由压力引起的,压力激活了大脑的快感系统和激素系统。
所以,实际上,压力和快感系统是互相拮抗的,它使我们的感情像一个钟摆一样摇来晃去每一个高涨的情绪后都会有一个低潮,而每一个低潮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高潮。
快感的破产
对于享乐主义者,不幸的是,指导行为的快感作用似乎有着自然的极限。
乔治·库伯是加州拉霍亚斯克里普斯研究所的神经科学家和成瘾性专家。他认为,快感系统就像银行,一下子取出太多钱就一下花完,取钱太多和太快会导致破产。
库伯提出了他所谓的快感基线,在你的基线之上,得到一个合理的上升你就会有一会儿美妙的感觉,但是你不会保持满足状态太久。就算你中了彩,买了房子,再不用辛苦地朝九晚五打工,长久地讲,你也不可能总是那么高兴,因为快感似乎总是令基线上升的——也就是,要真正做到知足而常乐是很难的。
如果你错用了你的快感系统,你可能就无法获得超过基线的上升,这就是成瘾的过程。最初时,一种药物可能给你强烈的快感,但是,这种快感的来源很快就消耗怠尽,接下去,同样的药量只能产生较小的快感反应了。而且,因为大脑的奖赏系统是消耗性的,那些瘾君子花费大量时间不是在享受而是在试图恢复正常的感觉。这时候,除了药物没有什么能让你产生快感。最后,就连药物也无能为力,这就好像是系统被搞垮了。
库伯还注意到很多和成瘾类似的行为,比如工作狂、大胃王或是那种不健康的性乱狂、购物狂或赌徒,在这些情况下,快感系统的有限资源都在被过快地支出。
“你可以始终获得快乐,但是,”库伯说,“没有始终的强烈快感。世界上从没有一种能给你带来‘免费’或长时间高潮而不留后患的药品。没完没了的高潮在进化上是不可能的。”
科学家指出,只是追逐快感,我们可能永远也得不到幸福,因为假如我们体会到快乐,那只是因为我们肯定需要什么。只有我们在太热或太冷时才能体会到冰镇饮料或热水澡所带来的那种舒畅快乐的感觉,一旦我们的体温稳定下来,我们的体验就不同了,如果我们不是正处在危险中,我们就会处于一种惬意的但是无关紧要的状态。
感官上的快感并不是幸福,只是欢乐,而那种无关紧要的恬淡才是幸福。
- Re: 快乐还是幸福?posted on 09/15/2004
这不是科学。科学不回答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的问题。:)
半科普半渲染的小报道,有点不着四六。 - posted on 09/16/2004
serotonin: 五羟色胺
dopamine:多巴胺
oxytocin:催产素, 怀孕生产后的女人的催产素最高
norepinephrine: 正肾上腺素
SLAA ─即Sex and Love Addicts Anonymous
I could not find such org. in LA. Does anyone know about th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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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愛欲的千古之迷
--讀海倫‧費雪《我們為何愛》
作者﹕耶魯大學教授 孫康宜
自古以來﹐愛情一直是人類的歌詠對象。它是一種夢﹐一種虛構。在愛情的虛構中﹐戀人把主觀的想象投射到對方的身上﹐譜成樂章﹐演為詩歌﹐讓人心醉神迷﹐於是愛情就成了歷史上文化藝術的紀念碑。希臘女詩人薩福曾說﹐ 她的心「被渴望燃燒」。 羅馬詩人Catullus 承認﹐ 他的情人「令他發狂」。 十九世紀美國詩人惠特曼則把愛情比成那令人顫抖的「大風暴」。 總之﹐ 歷來許多飽嘗愛情經驗的人﹐ 即使曾深受其苦﹐ 卻也甘心情願地成了它的歌頌者。
然而﹐ 最近美國人類學家海倫﹒費雪兒(Helen Fisher) 卻在她那題為《我們為何愛》(Why We Love) 的新書中聲稱﹐那種令人神魂顛倒的愛情不過是人們大腦中的化學成份在作祟而已。此一理論十分吸引人﹐ 所以該書還沒出版時﹐ 《時代雜誌》早已登出書中的精彩章節﹐ 代為宣傳。由該書的副標題「情愛的本質及其化學構成」(The Nature and Chemistry of Romantic Love) 可知﹐ 作者費雪兒的研究方式是解構的﹐ 也是科學的。 她要藉著自己多年來在大腦方面的研究﹐ 企圖把愛情的神秘性做一次更準確的「化學化」解讀。
費雪兒目前是美國最享盛名的人類學家之一。 她過去曾服務於美國自然史博物館 (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 ﹐ 多年來以研究演化論著名﹐ 目前則執教於紐澤西州的Rutgers 大學。 為了撰寫《我們為何愛》這本書﹐ 她曾與東京大學的教授合作﹐ 一共調查了數百名正陷入熱戀的男女(其中包括437 位美國人﹐ 402 位日本人)﹐ 並為其中許多人做了腦波測驗。 為了取得較高的準確度﹐ 她還特別為此製作了一個「愛情測量器」 (the love-o-meter)。 據她多次的調查和腦波測驗的結果﹐她發現所謂情愛(romantic love) 其實是大腦中三種化學成份(即dopamine, norepinephrine, serotonin)的某種組合 。 首先﹐ 熱戀中的人大腦裡都有極高成份的dopamine; 那種化學因素使他們專注於某一對象﹐ 甚至時時刻刻達到狂喜(ecstasy) 的境界。 Dopamine 還會讓人產生「上癮」(addiction) 的症狀﹐使人無法停止對情人的痴念幻想。 當 dopamine 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 它會發出一種叫做testosterone 的化學成份﹐ 因而導致強烈的性渴求。 此外﹐ 熱戀者的大腦中也含有很高成份的norepinephrine, 特別容易使人產生興奮﹑失眠﹑食慾不振等現象。 Norepinephrine 還會促進記憶力﹐ 使人牢牢記住情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另外﹐ 熱戀者的大腦裡總有特別低的serotonin 化學成份﹐ 那種症狀也會使人整天感到興奮﹐ 不停地相思。 總之﹐費雪兒發現﹐這三種化學成份似乎一直是左右人類情愛的特殊動力。因此﹐ 所謂愛情之「火」﹐ 不外乎是指大腦中有極高 的 Dopamine 和norepinephrine ﹐ 加上很低成份的serotonin 罷了。可以說﹐ 在她從事調查熱戀者的過程中﹐ 尤其在大量使用「愛情測量器」的期間﹐ 費雪兒每天所看到的都是一些「大腦相愛」 (brain in love) 的影像和圖案。 (68 頁)
然而﹐ 費雪兒的 一個最富革命性的論點就是: 情愛並非來自感情(emotion), 而是來自人類本性的自然需求(need)。 換言之﹐ 是一種生物性的「渴求」(drive) 使人自然地進入情愛的情境﹐ 就如飢餓迫使人尋求食物一般。 這麼一來﹐ 大腦成了控制情愛的機關﹔ 熱戀中的人也隨時得聽大腦的使喚。費雪兒以為﹐ 這種愛的動力來自原始人類 傳宗接代之基本需求。 情愛之所以演變到目前的階段﹐ 全與人類幾億年以來的生存演化過程有關。然而﹐ 她以為﹐ 人類的愛究竟不同於動物。 人類的愛千變萬化﹐ 要比動物複雜得多﹐ 而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 人類大腦的特殊複雜性。
因此﹐ 莎士比亞雖然曾把人的大腦比成「靈魂的脆弱之處」(soul’s frail
dwelling place) , 費雪兒卻把人的大腦視為「情愛的脆弱之處」(a frail dwelling place for romantic love) (170 頁)。
據費雪兒研究﹐ 人的大腦有一種「愛之網」 (web of love) 的結構﹐ 其間錯綜複雜﹐ 其功用和反應﹐ 因人而異。 但一般說來﹐ 有三種主要動力在大腦中掌管愛的網狀活動。 她把這三種愛的動力分別稱為: 「情慾」(lust)﹑「情愛」(romance)﹑和「依戀」(attachment)。 有趣的是﹐ 這三種動力分別主導著一個人不同的思想 和行為 ﹐ 而且也與 體內的化學成份有關。 例如﹐ 一個人情慾之多少和 體內的testosterone 賀爾蒙分泌量是息息相關的。 情愛則與大腦中的 dopamine 和 norepinephrine 兩種化學因素 , 以及另一種低成份的serotonin 聯繫在一起。 至於情人之間逐漸發展成的依戀﹐ 則大部份來自oxytocin 和 vasopressin 等賀爾蒙分泌物。 (78 頁)總之﹐ 這三種愛的動力總是受大腦的化學成份的指揮。 一般說來﹐ 情慾即為性﹔ testosterone 偏高的男女較有性愛的需求。 年輕的子體內有較多的testosterone﹐ 因而較有性的慾望。婦女在排卵期間也會有性衝動﹔正在服用testosterone賀爾蒙的中年婦女也會增加性慾。當然﹐ 就如以上所說﹐ 熱戀期間所產生的高成份dopanmine 也會促進testosterone 的分泌﹐ 因而導致強烈的性渴求。 然而﹐費雪兒發現﹐ 有關一個人體內testosterone 成份的 高低﹐ 其主要因素仍然來自遺傳的基因。 所以﹐ 有關這一點﹐ 我們可以說﹐ 基因即是命吡恕
但 費雪兒強調﹐ 情慾並不等同於情愛(雖然情慾所導致的性愛及其所產生的化學因素有時會把人引向情愛。)比方說﹐ 一個男子若擁有太高的testosterone 化學成份﹐性愛需求多﹐ 就容易出軌﹐也 經常會導致情愛和婚姻方面的失敗。 反之﹐ 情愛成份較高的人﹐ 則較容易發展穩固的婚姻關係。例如﹐ 長期的情愛會使男性的身體產生vasopressin 的化學成份﹐ 也會使女性產生oxytoncin﹐ 而這兩種化學組合正是男女雙方長期保持互相依戀的主要因素。 (據費雪兒研究﹐ 類似的現象也出現在其他脯乳動物的身上)。這就是為什麼許多夫妻均能死守終身的原因。 可惜的是﹐ 因長期的依戀而產生的化學因素則又經常會扼殺一些與情愛有關的化學構成。 因此﹐ 不少結婚多年的配偶需要透過心理醫師的幫助﹐ 才得以尋回情愛的溫馨。 也有人因此走向離婚。 但有些人卻寧願選擇一種平和而情愛淡薄的夫妻生活。
不過﹐ 費雪兒以為﹐ 現在人們既然已經懂得了愛的自然本質及其主要化學構成﹐我們完全可以設法培養情愛。 我們不但可以培養情愛 ﹐ 而且還能學會控制情愛的走向﹔ 其中一個秘訣就是﹐ 設法左右大腦的活動。因此﹐ 費雪兒屢次強調﹐ 一個人只要有決心﹐ 有想象力﹐ 情愛自然會來臨。 但她也承認﹐ 我們仍必須接受情愛的某種神秘性﹐ 因為直到如今﹐ 我們仍無法找到一種會令對方愛上我們的化學藥品。(199 頁) 所以﹐ 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中所描寫的那種會使人墜入愛河的眼藥水﹐ 仍屬於一種難以實現的神話。
但另一方面﹐ 費雪兒告訴我們﹐ 現有的化學藥品卻能用來幫助我們減輕情愛的苦腦。 例如﹐ 一個人如果不幸愛上不該愛的人﹐ 或是不幸被情人遺棄﹑整天陷入痴念而無以自拔之時﹐則不妨考慮服用某種控制憂鬱症的藥品(例如時下十分流行的 selective serotonin reupatake inhibitors--即SSRIs ) ﹐ 藉以提高大腦中serotonin 的成份﹐ 以適度地控制情愛的折磨。因為情愛是一種人類的原始需求﹐其潛力十分強烈﹐ 故一個人一旦被遺棄就可能導致激怒﹐甚至引向悲劇。 此時若能服用 Serotonin﹐ 則至少可以使人進入平和的心境﹐ 也可以預防自殺或殺人的危險。此外﹐ 愛與恨原來都屬於大腦中 的同一種機能﹐ 都與興奮有關﹐ 故二者都會發出同樣的化學成份─即高成份的dopanmine 和norepinephrine﹐ 以及極低的serotonin。 所以﹐ 此時若能設法提高serotonin 的成份﹐ 則可以減少失戀中某些暴力傾向的危險性。
但費雪兒承認﹐ 服藥並非最好的解決方法。 然而﹐ 如果情愛的痴念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境況﹐ 則吃藥也無妨。 除了服藥以外﹐ 還有其他一些控制大腦化學成份的好方法: 例如﹐ 邉萤p晒太陽﹑經常保持微笑等都可以刺激大腦﹐ 使其分泌較多的serotonin﹐ 而導致身心的平和。總之﹐ 費雪兒以為﹐ 戒除情愛的痴迷有如戒酒一般﹐ 總需要很強的毅力才能完全戒除。所以﹐ 就如企圖戒酒的人經常參加AA (Alcoholics Anonymous 酒癮無名氏) 的組織一樣﹐ 不少為情所苦的美國男女也開始參加所謂的SLAA ─即Sex and Love Addicts Anonymous (性愛與情愛癮的無名氏)的一種團體。
我個人以為﹐ 費雪兒的情愛理論目前之所以在 美國如此地風行﹐ 是有其文化的原因的。 首先﹐ 化學藥品早以成了時下商品文化的「興奮劑」。每天打開報章雜誌﹐ 到處都可以看到有關偉哥﹑賀爾蒙等藥品的宣傳。 事實上﹐ 這二﹑三十年以來﹐ 情愛已從文學的領域轉為心理學的領域﹐ 最後又進到了生化的領域。 記得幾年前﹐ 情愛才開始在學術界裡被當成「性癮」 (sexual addiction) 來研究﹐ 甚至被做為心理病來治療。 所謂「唐璜症候」 (Don Juan Syndrome) 指的就是一些多情種子所患的風流病﹐ 與煙癮和酒癮的病症相當。一時許多心理學家都成了文化救星。
現在﹐ 費雪兒卻因為她的愛情化學論儼然成了今日的「文化明星」。 她不但把情愛文化從心理學的基礎 轉移到了生化學的基礎﹐ 而且還利用目前暢銷書的炒作方式﹐ 把一些古典文學作品(例如荷馬史詩﹑莎士比亞戲劇﹑泰戈爾詩篇)的精華不斷穿插其中﹐ 加鹽加醋地調味一番﹐ 以至於書中許多有關化學成份的論也讓人讀來不覺得枯燥。 其實費雪兒這種調味方法正好反映了後現代商品文化的精神。
在此﹐ 我必須附帶說明的是﹐ 費雪兒不但把愛情「化學化」了﹐ 她也把性別「大腦化」了。 幾年前 (1999 年)﹐ 她剛出版一本叫做《第一性》(The First Sex) 的書﹐ 書中討論的就是男女大腦的區別。 該書的副標題為: 「女人的自然天份﹐ 以及她們如何改變世界」(The Natural Talents of Women and How They Are Changing the World)。記得這本書剛出版時﹐ 也同樣引起了廣泛的注意。 有趣的是﹐ 該書的書名《第一性》顯然是對西蒙﹒德波娃 (Simone de Beauvoir) 的經典作品《第二性》(出版於1949 年)的 反動。 西蒙﹒德波娃以為「一個女人並非生來就是“女人”﹔ 她是變成“女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 「女人」的定義是由傳統男性和外在文化塑造而成的﹐ 所以只能稱為「第二性」。 然而﹐ 五十年之後﹐費雪兒卻很勇敢地宣佈﹐ 「女人」已經成了人類的「第一性」﹐ 而且是自然「生成」的。
那麼﹐ 費雪兒這種性別論點的根據是什麼呢﹖
與他的情愛理論相同﹐ 費雪兒的性別理論仍然建立在大腦的化學基礎上。她根據一些最近的腦科研究﹐以為男女有著不同的大腦結構。簡言之﹐在女人左右腦的連接部位上﹐ 有一個「腦梁」(即一個稱為anterior commissure 的腦部連接點 )比男人的厚度多出百分之十二。 根據這個證據﹐ 費雪兒做了以下的推論: 那就是﹐ 女人腦部的演化自始就與男人不同。 如果說﹐ 女人的頭腦造成了她們的「網狀思維」(web thinking) ﹐ 那麼男子的頭腦結構則造成了他們的「直線思維」(linear thinking)﹐ 或是所謂的「步驟思維」(step thinking)。 這是因為﹐ 從原始時代以來﹐ 女人為了整天養小孩操家物﹐ 已經發展出那種掌管來自四面八方事務的能力﹐ 而她們那個 厚厚的「腦梁」也正好反映了她們善於聯繫左右腦的能力。 反之﹐ 男人自始就需要百分之百的專注﹐ 也只有專心於獵取的對象﹐ 才能生存下來。 因此﹐ 男人終於發展了「直線思維」﹐ 凡事只要專心一致﹐ 不分心。 而他們那個較為稀薄的「腦梁」正好反映了他們那種不需要經常聯絡左腦和右腦的工作方式。
因此費雪兒說﹐ 女人較善於處理全面 (holistic) 的事情﹐ 也較注意事物的相互性。相對而言﹐ 男人則較善於專注於工作的某一領域。此外﹐ 她以為女人的網狀思維和她們顧及全面的本領正好十分適合目前全球化和廣泛資訊時代 的需要。 再者﹐ 隨著計劃生育的改善以及現代工業化的進展﹐ 女人已不必再為家務過份煩勞﹐ 並已大量地進入工作市場﹐ 因此據費雪兒推斷﹐ 女人將成為新世紀全球經濟化的重要資產 (asset)﹐ 而二十一世紀也必然是女人的時代 (an age of women)。這就是為什麼她說﹐ 女人已成為「第一性」的原因。
費雪兒的「第一性」學說自然 引起了許多女性主義者的喝彩。不過﹐ 她的理論其實只繼承了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Carol Gilligan 有關女人「本質論」(essentialist) 的思想。 在其1982 年的名著《不同的聲音》(In a Different Voice) 一書中﹐ Gilligan 早已強調男女從小就擁有不同的自然特質 。 據Galligan研究的結果﹐ 一般在回答問題時﹐ 女孩經常會注意事與事之間的相互性﹔ 男孩則喜歡把事情部份性地分開 (compartmentalized the task)﹐ 並以分類的(categorical) 方式回答問題。 因此她斷定男女兩性有其本質上的區別。
然而﹐ 並非所有女性主義者都同意Carol Gilligan 這種論調﹐ 而且二十多年來 隨著時代的變遷﹐性別「本質論」也 開始顯得有些過時了。 尤其是﹐ 最近有更多的學者開始相信文化的因素要比性別「本質論」來得可靠。
就在這同時﹐ 費雪兒的那本《第一性》的書出現了。 費雪兒使用的研究方法當然已與Galligan不同﹐ 但她表彰的卻仍是有關兩性的本質差異問題。因此﹐ 《第一性》一出﹐立刻有人撰文批評。 例如﹐ Jim Holt 曾在《紐約時報》上指出費雪兒的大腦性別論太過於主觀﹐ 因為實際上男女不一定有那種本質的區別﹐ 而且有關大腦的研究也有待證實。 實際上﹐一直到目前為止﹐ 有關腦的研究 還只是在起步的階段。 至於男女的腦部結構有什麼不同﹐ 其不同的意義何在﹐ 還是令人感到十分爭議的題目。 因此﹐ 若僅以腦的研究來作為性別區分的基礎﹐ 仍是十分冒險的。
我覺得費雪兒的「愛情化學化」理論也存在著同樣的冒險。即使目前的美國媒體和商品文化還會為她的《我們為何愛》這本聳人聽聞的書一直宣揚下去﹐讀者也可能繼續 為它著迷﹐但就如以上所述﹐ 作者之把情愛視為純粹的化學反應﹐ 甚至將它一律「大腦化」﹐ 這確實是把問題簡單化了。更嚴重的是﹐ 這裡似乎還存在著一個本末倒置的問題: 究竟人是先有情愛才有大腦裡的那些化學反應呢﹖ 或是大腦先有了那些化學成份﹐ 才把人引向情愛的呢﹖ 關於這個問題﹐ 作者當然也不能置可否。那麼﹐ 情愛是否就如作者所說那樣﹐ 只是一種生理的原始「需要」呢﹖ 這個前提恐怕也很難令人完全同意。
此外﹐ 我們還必須面對一個嚴重的道德挑戰: 如果一個情殺案的兇手在法庭裡宣稱自己無罪﹐ 說「殺人者不是我﹐ 而是化學」﹐ 那麼我們又該如何辦呢﹖
我以為﹐ 人終究還是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 人之所以有別於動物﹐ 乃是因為他具有良知和自省的道德意識。 有時人的毅力還可能超越生理的局限。 誰知道﹐ 不同程度的毅力會不會導致大腦裡不同的化學分泌呢﹖。 一般說來﹐ 人的趣味還是多方面的﹐絕不止於「性」而已。 至於「我們為何愛」﹐ 當然也是因人而異的。
(本文部份分別轉載自《世副》和《讀書》)
- posted on 09/16/2004
究竟人是先有情愛才有大腦裡的那些化學反應呢﹖ 或是大腦先有了那些化學成份﹐ 才把人引向情愛的呢﹖
这个说法实在是奇怪,化学成份是可作为物质世界的元素被分离出来的,但情爱成份本身怎么分离出来啊?--明明别人越分析越接近这个世界的底层构造,这个耶鲁大学的人偏生要反其道行之,结果又回到老路上。
其实用生物化学甚至大分子化学来解释人类的爱情并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颜色不过是波长的不同,但我们不是照样在赞美七色彩虹,我们现在也知道冬虫夏草原来是两种生物,可还不照样在享受这个语词带来的舒服劲?他这么一担心,就觉得他蛮傻的,整一个大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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